top of page
River Was Filled With Stories

在自己的网站写文章以后开心的事情之一是不需要想象一个标题。下午我从学校出来,坐在即将到达门口的木制长凳上等待还有十四分钟才会到达山上的公交车。把学校坐落在山上是一件浪漫的事,而酷爱讲鬼故事的汤叔在送我们上学的路上说,六七十年前,在他小时候,这里全是坟场。当我讲到我去油麻地看电影时,他又问我,你知道几十年前的油麻地戏院吗?票只卖出去一张,进到电影院周围坐满了“人”,“知唔知点解”?他真的很爱讲鬼故事,我说我无所谓,还挺刺激,他哈哈大笑。他经常时不时给我一些水果,说自己一个人吃不完,给我释迦,黑布林,切完以后手会被染色的红布林,芒果,绿色的脆芒果和黄色的小芒果。


那张木凳背对走道,面向低层的山,香港的山里树木像被子一样层层叠叠地披在地面上,我有时候在野猪走道发呆,有时候在车上看着窗外,突然理解了“植被”这个词。为了看清楚雨滴划过屋檐的方式,我稍微侧过一点身体。也许是临近校车开车的时间点,余光之中可以察觉人群的速度比往常更快,而我和眼前的景象——雨滴,屋檐,植被——都无动于衷,就像我缓慢地停滞在了快进的镜头之中。


大埔墟站总是有人唱歌。经过时我会按下歌曲暂停键表示我的尊重,拿出钱包发现我只有五百面值的港币,又心虚地把钱包收了起来。派传单的一位女士非常大声地跟着他在唱歌,路上的行人不得不提高自己的音量才能够对话,在这个匆忙的三岔路口没有人尝试对视。


原本以为这周会很忙,把很多事情安排到下周完成,面试前教授在和我发邮件的时候抄送了另一位教授,我查了一下她的信息,发现她和R在这几年一起写了好几篇文章。面试完的当天晚上R和我说,我帮你在Cherry面前说了你的好话 :-) 会是什么结果?我不知道,但我很平静,不管是面试前,面试中,还是面试后。


明天就要答辩,答辩完也不是结束,文章修改完也不是结束,投稿也不是结束,直到文章发表的那一刻,也许是一年后这一切算是告一段落了吗?我不知道。一切的事情是没有结束的时间点的,如果你不人为地制造一个仪式,一个结束,一种告别,事情就永远落在将完未完的暧昧或尴尬境地,使你永远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个情况:所以我现在身在何处?

进入五月,二零二二年就像已经结束了一半,时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得那么快?当我们说时间过得快的时候,对照的又是哪一种慢?


昨晚想到今天要用来写面试的教授出的文献综述笔试题,我打算把访谈的录音转写好了再睡觉,可是做完下一周答辩的ppt以后已经一点钟。转写录音文本到四点钟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桌子旁边就是床,我觉得我的大脑还是有一些瞬间暂停了思考,听不出这位尼泊尔妈妈究竟在说什么,最后我给自己调了一个六点半的闹钟,在床上睡着的两个小时里,持续不断地做着昏黄色调的梦,梦见家人来香港找我,我们走在纵横交错的空中地铁隧道之中。醒来以后把录音整理好,已经九点半了。以前的录音里,有一位巴基斯坦的24岁年轻人说,“我不会在意,我知道他们只是不了解情况,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是怎么样的,我们在面对着什么样的困难,他们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很平和地说出这一切,那个过程中我始终很难过。昨晚的那位尼泊尔妈妈说,“我听不懂的时候,他们有时就变得很凶,但我也不知道究竟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心想着:他们开始发脾气了,我就有点生气和难过——有时候很难过,来到香港十六年了,我仍然学不会这里的语言”。


面向太阳闭上眼睛,眼前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种穿透皮肤以后被稀释的红色。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会不自觉地在思考的时候咬指甲,希望可以尽快改掉这个坏习惯。


ree

一想到视频里毛毛老师突然开始流眼泪的样子,我还是会很想哭。在她们宣布我可以开始许愿了以后,毛毛老师比我先做出双手合十开始许愿的样子,xbb立刻指出了她荒唐的行为,质问她到底生日的是谁嘛!慷慨的我于是说出了好吧好吧那大家就一起许愿吧之类的话,话还没说完其他三位女同学马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慌乱下我在沉默之中支支吾吾,也没有想出到底有什么是我非常想要立刻实现的,也许是接下来论文上的事情。当然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还是有很多想要达成的心愿。漫长的沉默之中,我不知道大家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以及这些愿望是否会实现,但许愿的那一刻肯定是希望这一切有一天会发生。我们睁开眼睛以后,最开始点名批评毛毛老师的xbb同学还在虔诚地许愿。


接着不知道是哪一个契机,似乎是毛毛说她很疲惫,接着开始擦眼泪。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我想起上一次和咨询师聊天,我说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好了很多,但是至少我真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流泪,比较最开始的时候每一天都会哭的情况好了很多。

在看见毛毛流泪的那一刻,我也开始非常地难过,一边擦眼泪我一边想,在你最好的朋友非常伤心的时刻你怎么可能会不伤心。接着我看到cbb也开始哭,当时正在群里发前面截图的合照的xbb没有意识到这个情况,发完图片问我们,还是原图好一点对吧?没有听到我们的回复她又问了一遍,对吧?cbb称赞她:你这个人的神经未免有点大条!接着大家开始笑了起来。


我想起在一个我们还可以呆在一起的跨年夜,我转头听酒吧的驻唱乐队在唱些什么,另一边cbb讲起了她的一位朋友最近过得很不好,讲着讲着她开始流眼泪,于是毛毛和xbb也跟着哭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任何情况的我快乐地转头看见了三位集体哭泣的女生,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下意识就跟着一起流泪,同时也觉得非常好笑,把那一刻拍了下来。


ree

后面聊着聊着,毛毛老师又伤心地哭了起来,彼时cbb去上了洗手间,回来又看见视频里三位一起默默流泪的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思考,也许她想缓解这个悲伤但是又有一些好笑和尴尬的气氛,也许她是真的想分享这个非常困扰的念头,她说:最近我真的有一个很困扰的事情,自从开始隔离,我晚上都会起床上厕所。你们会吗?我们又笑了起来。

Haisham: Blog2
  • Spotify的社會圖標

©2021 by Iris Wang.

bottom of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