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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ver Was Filled With Stories

最近快醒的时候会做更多的梦,但其实我也很难说这就是事实,可能仅仅是那段时间梦的记忆更加清晰。那那些忘掉的梦都去了哪里?


周末我梦见我怀孕了,但是肚子只鼓起来一点点,因为我最近没有规律地吃东西,所以我有点担心。我坐在长长的木凳上流泪,同时我到处想找人问清楚,到底我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现在回想一下,对这个梦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有一点点无语。


今天早上我梦见自己从学校走下山,过马路去坐公车的时候有怪物出现,我躲在一对父女后面,那位爸爸用手电筒照明,第一只怪物视而不见,第二只怪物顺着光看向我们,眼神就像我很多梦中朝我飞奔过来的可怕的狗,我感到绝望,在那个时刻小女孩的爸爸回头拥抱了我一下。我想往另一个黑暗的方向跑,陌生的怪物发出了想要制止我的声音,我看着黑暗之中想起来关于宵禁的规定,在那片黑暗里好像有更加可怕的东西。


醒来的时候,我还闭着眼睛,我知道大部分我不想做的事情,其实我也并不擅长。


进学校的时候汽车要绕过最后一段上山的路,车速很快的时候,往两侧看就可以看到树叶的幻影。我总是在想有一天下午六点我要从学校出来在这段路散步,在树叶的缝隙之间就正好可以看到夕阳。

学校的饭堂时不时会飞进来几只鸟,待了一会儿又飞出去。我在仔细观察的时候,也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只有我在仔细观察。通常吃完饭我会去后面史上最小的公园里散步,初来乍到我还是没有找到天台的入口。细长的小公园旁边是学生宿舍,沿着长长的楼梯连接到学校外的公路。所有的这一切都铺在山的一侧,天气好的时候,缓慢地转换视角有时可以发现树叶与树叶之间细细的,反射着一小段太阳光的蜘蛛丝。在爬楼梯的时候,我看到特别大的蚂蚁,也许不是蚂蚁。在那种时候风吹过落叶发出的沙沙声都会我觉得害怕。去学校的每一天,我都穿着裙子,回来的时候,腿上会有蚊子咬过的包。蚊子就是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来过,我和蚊子的关系就像大家和蚊子的关系一样奇妙,蚊子甚至不想和我各取所需,咬完即走。但是想想,蚊子那里也没有任何我需要的东西。


在我还没解除隔离的时候,室友给我看她到海边拍照遇到的柴犬和柴犬的主人。昨天我去坐公车,发现公交车站贴着寻犬启示,上面是一只柴犬的照片。那张纸被用透明文件袋先整齐地包装起来后,才贴到公交车站。狗狗六岁了,这个寻犬启示后来我在学校旁边的公交车站也有见到。只是在那里,透明文件袋已经被划开。我心想,是那天室友见到的那只狗狗吗?我希望不是。


我尝试用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和规律生活来减少怀疑的时刻,有时它是奏效的。在没有去学校的日子里下午四点我就会开始做晚饭。料理台前的窗口对着西边,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我的手上、衣服上、砧板上,在那种时候我并不是不会觉得感动。当我的生活非常规律的时刻,我开始忍受不了生活之中不规律的事情。但不管怎么样改变生活的方式,有一件事情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停止焦虑的唯一方法,即立刻马上解决这件令我焦虑的事。一旦我开始冒出例如“将来的生活也还会是没有任何希望”这样的念头时,我可能会下意识赶紧转移注意力。但是我没办法,坐在去学校的车上,往左侧看到大海我还是会哭。

毛毛老师昨晚连续喝了一杯啤酒,第二杯啤酒和龙舌兰,还有一杯金汤力。但是我不太记得她是喝到哪一杯的时候问我,“为什么你不问我爸妈在吵什么”?

上周有一天她突然找我,问我能不能出来见面,因为家里爸爸妈妈在吵架,她说“我现在必须出门,在家已经学不下去了“。然后她在认识了我不止十年以后,第一次来了我家。


毛毛一喝酒就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快乐,这里的快乐并不是说她真的就是快乐和幸福的,她会开始提高说话的音量、速度和密度,会有奇怪的动作,在她清醒的时候,有时看起来是忧心忡忡的。


毛毛老师说自从她的妈妈在爸爸的手机里翻到了一张亲密的合照以后,一切就开始失控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尽管毛毛老师的爸爸说没有出轨,但是妈妈不相信。妈妈甚至还让爸爸载她到那个合照的女人的小区,合照的地点,以为这样就可以释怀。还给那个女人打了电话。吵架急了的时候会说出要把三方都杀掉这样的话,也在爸爸洗澡的时候,不断翻看手机,甚至在爸爸的车里装了摄像头。


毛毛老师说她觉得翻手机和装摄像头都是因为妈妈希望找到出轨的证据,我问她,那妈妈真正想要什么呢?毛毛说妈妈想要一切都从没有发生过,她说妈妈没有办法想象,她以前认为的完美的丈夫有一天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会反复不断地询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在合照的那个瞬间没有想起过我“。


在毛毛老师和她的妹妹的劝说下,妈妈去看了心理医生,被诊断为中度或重度抑郁,但是她不愿意接受治疗,也很抗拒再去看医生。她不明白的是,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却成了有问题的那一个人。


听到毛毛老师转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在想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不仅仅是抗拒去看心理医生的人,我想知道那一些去看心理医生的人们,是不是也都在想这个问题呢。


毛毛老师说,出轨了或者没有出轨,都不重要了。现在妈妈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如果真的发现是出轨了,她真的也不知道会做出一些什么。在吵架的时候,妈妈会说出一些非常难听的话,可是毛毛老师相信,一旦说出的话造成了伤害,那些伤害就是永远无法愈合的。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也许自己会觉得难以理解,但是发生在自己的妈妈身上,她感到手足无措。


虽然毛毛老师并不是真的用了手足无措这个词,只是当时的我感觉到她是手足无措的。如果妈妈想要的是一个没有办法倒流的过去,她又还能怎么做呢。


我想起那天晚上毛毛老师的爸妈一起到学校的宿舍帮她安装一个洗衣机,安装好了以后觉得宿舍乱七八糟,就留下来一起打扫了。她说他们吵架的时候吵得很凶,但也会出门一起骑单车。喝酒喝到一半,她突然说完蛋,宿舍里还有两包烟。按照她爸爸妈妈的性格,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可能会背后小心翼翼地议论她抽烟的原因。接着毛毛老师说,他们心里还没点数吗。这个片段发生在她告诉我这一切之前。


在一些荒谬生活的漩涡之中,无解是如何和解的。如果无论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二十五年,逐渐建立起的信任和生活也是会这样在一张电子照片之前崩塌,那么是否可以推导出很多现在认为是支撑着自己的信仰也同样是易碎而不堪一击的。


我想起上一次和一位朋友吃饭,她问我,为什么谈了恋爱的人总是说很多事情是一个拥抱就可以解决的。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任何事情用一个拥抱就可以解决。那时候我想,当大家这么说的时候,也许并不是说拥抱真的解决了某一件具体的事。对于我来说,这句话也是真实的,这句话也许是在表达一种遗憾。有很多事情明明用一个拥抱就可以解决,但是在某些时刻,那件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却悬而未决,因为出于某种原因,在某一些时刻,人们没有选择去拥抱任何人。但是现在我看来,也许是因为原本的关系就已经很脆弱了,你只能轻轻、缓慢地、耐心地、并且不抱任何希望地修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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